程澈

【那芙】枫丹少年杀人事件

赶在前瞻出来之前造个谣,私设众多。

一些养成系

彩蛋和正文关系不大,是作者阴暗爬行的r18产物,但死活发不出来,全文可以去afd搜“程澈chengche”,也可以去wb搜“程程澈chengche”


 

在见到芙卡洛斯的第一眼,那维莱特就起了杀意。

 

起初只是一次普通的出征。枫丹上下信仰自己的神明如同婴儿信赖父母,他们的厄歌莉娅大人刚从坎瑞亚的战场凯旋,又匆匆赶赴边境对抗深渊余孽,所有人都坚信她回归来,又添一顶胜利的桂冕。

 

窗外送行的仪仗队蔓延数百米,那维莱特缓缓翻过一页法典。

 

“你怎么不去给厄歌莉娅大人践行?”

 

声音源于上方,自称芙宁娜的少女有一双罕见的异色瞳,双腿垂下坐于书架顶端。那维莱特抬头淡淡看她一眼:“书架承重有限,你最好下来。”

 

“那我坐哪呢?”芙宁娜从善如流,一跃而下,发尾扫过书桌上摊开的法典,若即若离地逼近那维莱特的手背,她的语调是坦诚的真,语气是夸张的假,“坐你腿上?”

 

真和假的漩涡最容易将人卷入谎言,还是心甘情愿。但我不会再被你骗到了,那维莱特有些可惜地想,这还真是遗憾。

 

第一次受骗时他刚刚蜕下尾部第一片鳞,于人鱼而言这是值得庆贺的大事。父母请来占星术士为他卜卦,白发老者面对星象沉默三天三夜,最终只说他未来不可限量,神色肃穆,不再言语。

 

父母且忧且喜,却并不惊讶。大审判官历来由人鱼一族担任,还泡在羊水里时就有人为他铺好前路,他只需沿着走下去。父亲喜欢耳提面命,告诫他审判官的指责是维护正义。

 

那该由谁来定义正义呢,你我,水神,还是枫丹民众?如果我的正义认为你的正义是不正义,谁又能代表绝对正义呢?

 

他在心里发问,并不出声,却听到了一声嗤笑,没有情感,完全旁观者的笑。循声望去,一位少女站在窗台上。她有着枫丹人典型的卷发,却不像其他少女那样穿着花纹繁复的蓬群,最吸引人的她异色的双眸,如水般温柔,如水般淡漠。

 

他环顾周围,从长辈的表情中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了少女。

 

须弥有兰那罗的故事,孩子才能看到的精灵。枫丹并无类似的传说,而那维莱特也对童话毫无兴趣,所以在人群散去后,他直接问还站在原处的少女,你是谁,你为什么在这里。

 

少女俯下身子将手放在他的胸口处,回答,因为听到了你的心声所以过来了。她亲昵地吻了吻幼年那维莱特的额头:“我呀,叫芙宁娜,是保护你一个人的神明。”

 

后来他经常看到芙宁娜,她总是出现在他独处之时,翻阅他被当作功课的卷宗,那维莱特那时还不满十岁,笔迹仍然稚嫩,却已能隐约看出风骨,让人想到审判庭周围高耸的圆柱,罪人被围捕监禁,唯有正义永存。

 

“怎么写这么多?”芙宁娜似乎很不满意他的批注,“要我看,应该统统死刑,多简单。”

 

那维莱特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那幸好水神不是你。”

 

芙宁娜哈哈大笑,居高临下的抚摸他的颅顶:“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的,我的小审判官。”

 

那维莱特没有躲开,与芙宁娜的肢体接触,他并不讨厌。

 

他十六岁的某一日,芙宁娜发现自己不能再轻而易举地抚摸对方的额头。人鱼虽是长生种,却有和人类类似的生长周期。十六岁的那维莱特只是坐着便已逼近芙宁娜的身高,这让她备受打击,转而摆弄他的长发。

 

那维莱特旁若无人的伏案读书,身后的少女发出一声清脆的笑,递给他一张留影机拍下的照片:他的头发被绑成马尾,末端系着蝴蝶结。

 

他低头看相片,芙宁娜顺势靠近他的额头,遗憾道:“都长这么高了,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骗你了。”她的呼吸间气流喷洒近乎于吻,那维莱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血液和心跳,二者正以超出冷血生物极限的温度与频率,在沸腾,在跳动。

 

当晚,他便梦到了芙宁娜。

 

尽管认识多年,他对芙宁娜身份的了解仅限于一个名字,她从来不说,他也从未问过。对于世界,那维莱特习惯旁观,并不好奇。

 

梦中的芙宁娜也不说话,她脸上带着奇异的微笑,身体被包裹在一团海水中,成群的五色鱼从身边游过,亲昵地舔舐她裸露的双足,细小的泡泡沿着她的脖颈缓缓下滑。那维莱特的目光忍不住追随,落到更幽深处。

 

在醒来的前一刻,他甚至已经伸出了手。

 

他掀开被子坐起,身下一片温热,他疑心是梦中的海水渗入现实,而入睡前的鱼尾已经变成了双腿。

 

未成年的人鱼需用族中秘药才能维持腿的形态,能自己幻化双腿是人鱼成年的标志,父母为他庆祝,亲朋好友前来道贺。等宴会结束,他果然又看到了芙宁娜,垂腿坐在窗台上,笑意盈盈:“果然长大了,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一点。”

 

他神色自若地道谢。床单上的水渍已被他洗净,成长的秘密也一并被埋入心里。人鱼特有的竖状瞳孔似一团幽火在燃烧,闪烁着无人能发现的欲望。

 

在理解爱之前,他先懂得了什么是性。

 

“所以那维莱特,我到底坐哪?”芙宁娜似乎很不满他的走神,用手指敲了敲桌子。那维莱特站起来给她找座椅,芙宁娜以为他在给自己让座,靠近过去。

 

或许真的只是意外,又或许是一个人无心插柳,另一个人守株待兔许久。芙宁娜跌落在那维莱特怀中。

 

她并不着急站起来,视线落在法典上,里面旧案大多不复杂,旁边是那维莱特密密麻麻的批注。

 

“好麻烦啊!”芙宁娜仰头看他,“依我看他们应该通通死刑,让那维莱特这么烦心的人,值得被判死刑。”她的眼睛是一望到底的澄澈,又隐隐闪着近乎疯狂的光。那维莱特神色如常,声音比表情更冷静,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与她纠缠。

 

“如果连审判官都带入私人情感的话,那整个枫丹可能真的没有正义可言了。”

 

芙宁娜站起来平视她,嘴角不带情绪的微笑荡漾进眼里:“很好,那维莱特,你说的很好。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你的正义。”

 

阳光从窗中斜入,自上而下打在她身上,他第一次在芙宁娜身上体会到庄严二字,如审判庭前高耸的神像。

 

于是晚上,他又一次梦到了芙宁娜。

 

仿佛上次梦的延续,她依旧侧躺在海水中,以手支颐,双颊透红,领口一颗纽扣将松未松,像极了引诱。而他自投罗网,心甘情愿,终于吻上那朝思暮想的双唇。

 

他用唇舌一点点抿开她的唇瓣,牙齿,如同一步步走近伊甸园,伸出手摘下苹果,他解开了她的纽扣。海水像是感知到他们的情绪,轻柔地摇晃拍打,五色鱼环绕着他们,像一个精致的笼,关押被审判者的监狱。

 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唇齿交锋的间隙,芙宁娜这样问。

 

“因为我犯了罪。”

 

“什么罪呢?”她的尾音婉转出喘息的意味,淹没于身体的颤栗。

 

贪欲,色欲,占有欲,他深陷七宗罪的泥潭。罪人要被审判,他在等她的审判。

 

父亲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唤醒,前线战报传来,厄歌莉娅大人身负重伤。

 

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足以决定枫丹未来的消息,如同被人告知太阳明天依旧从东方升起。再次躺回湿腻的床上,他心中终于出现懊恼的情绪,他居然忘了梦境的结局。

 

水神大人殒命他国的消息在半月后传遍枫丹各地,短生种的人类哀悼自己的神明如孩童哀悼早逝的父亲,厄歌莉娅大人走了,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,大街小巷,人人都在问这样的问题。

 

而多年执柄枫丹的长生种各方,已在谈判桌前进入中场休息,等待下一轮交锋。他们背后和头顶的壁画上,以正义为名的水神高举天平。但天平不仅可以代表公平正义,也可以用来权衡利弊,在座的代表心照不宣,在天理指派新任水神前推举出最高审判官才能保住他们手中的权利。

 

不知经多少轮利益的交换与取舍,那维莱特成了枫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审判官。就任仪式虎头蛇尾,因新的水神降临枫丹,神谕在每个人耳边回响,人们抬起头,看到一道湛蓝的光贯穿云层。

 

枫丹各界人心浮动,因新任神明始终不肯露面。那维莱特以置身事外,翻阅了积压的案件,要求按时开启审判庭——在水神下令之前。

 

父亲首先反对,他的皱纹一条又一条压进为官的金科玉律,微秃的前额被体制和框架磨出模棱两可的光滑:“那维,这是僭越。”新水神的态度捉摸不透,在天理的体系下,先俯首称臣是最好的选择,这是传统,是理所应当,是古往今来。那维莱特想到了很久以前,父亲用同样的语气强调审判官要维护正义。原来你的正义是这样定义的。

 

那维莱特有些烦躁,并非因为父亲。只是芙宁娜未经允许,便已踏进他的回忆里,他想到初见时她吻他的额头,想到她让他坚持的正义,想到最后一面,她如童话里的小美人鱼般在阳光中消失不见,之后再未出现。自始自终,她神秘,缥缈,如梦似幻,没有为那维莱特留下任何证明她来过的痕迹。

 

或许还是有的,存在于那维莱斯的两场梦/遗之中。床单上的水渍被洗掉消失,秘密永远藏在他的心里。

 

在他的坚持之下,审判庭如约开启,枫丹万人空巷,人们都想亲眼目睹年轻的最高审判官的风采。后世的史书对此不过一页工笔概过,赞他稳住了两任水神权力交接的平稳过渡。但这场审判经亲历者的口耳相传,在几百年后仍被津津乐道,甚至被拍做电影纪念。

 

他们称赞那维莱特的判决严谨如齿轮,在新任正义之神现身前,人们先在他身上看到了正义。但这些只是故事的起承,高潮的转合发生在审判结束后,身着蓝色燕尾礼服的异色瞳少女出现在审判庭的中央,神之心碧蓝似海水,在她胸前若隐若现。那是水神芙卡洛斯在公众前第一次露面。

 

是芙宁娜第一次以芙卡洛斯的名字与身份,与那维莱斯相见。

 

很久以后,那维莱特尝试回想当时的心境,仅仅是记忆的余波就将他冲得七零八落。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到水神面前,少女面带微笑,食指在他额前停留片刻:“你还是可以叫我芙宁娜,好久不见,我的审判官大人。”

 

他低头与她对视,她双眸澄澈的一眼可见,又深邃到不可捉摸,纯粹,复杂,唯独没有那维莱特想要看到的内容。在我为你魂牵梦绕的这些天,你对我难道没有片刻思念与愧疚吗?被隐瞒的愤怒似乎冲昏他的头脑,又或许是更幽深、不可说、不可究的情绪,总之,他想到了那个梦境的后半段。

 

梦中他将自己所有的罪恶埋入她的身体,将整个自己埋入她,伸手扼住她纤细的脖颈。与之同时他失去在水中呼吸的能力,海水倒灌进他的口鼻,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扼住自己。他加重手上的力道,自己的窒息感也在加重,水压之下不断有血从他口鼻里溢出,丝丝缕缕地飘进芙宁娜唇中,她寻着血迹靠近,用牙齿咬开他的动脉。

 

最终他与芙宁娜同时失去呼吸,抵死缠/绵不在是个形容词,而是个名词,他们紧贴着彼此,如浸泡在羊水的中的连体婴。游鱼啃噬他们的血肉,海水侵蚀他们的骨架,他们转化为了海中的分子与离子,转化为海底的泥沙,转化为海浪的泡沫。世界回归本初,他们自死亡的那一刻开始,再未分离。

 

于是他伸出手,以梦中扼住她脖颈的姿态与力度,握紧她的指尖,单膝跪地,吻她的手背:“永远效忠于您,芙卡洛斯大人。”

 

永远不要离开我,芙宁娜。

 

很快,枫丹人民便悲痛领悟到,他们的神明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她从不缺席任何一场审判,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罪名,常常住被告据理力争的辩解后哈哈大笑,甚至因无趣为要判处别人死刑。但那维莱特从不听从,在审判官的位置上微微抬眼:“法庭之上,请保持肃静。”

 

“还好有那维莱特大人。”越来越多的枫丹人这样说,他在民间的声望日隆。因芙宁娜的反衬,也因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。

 

最高审判官的位置人人垂涎,捧杀是最有效的手段,果然有弹劾送到水神手上,声称那维莱特煽动民意,心怀不轨。但始作俑者不会想到,这封弹劾先会被那维莱特看到。

 

芙宁娜保持了以前的习惯,经常出现在审判官办公室,坐在书架顶端看那维莱特批阅卷宗,不想处理的政务也一并丢给对方。那是一个阴雨天,乌云沉沉,罩在那维莱特眉宇间。芙宁娜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种表情。

 

她跳了下来,视线刚好落在他书桌上,明白了他面色不虞的原因。果然还是年轻啊,这个发现让她觉得很有趣,以长辈的身份揉他的头顶:“让我的审判官生气的人,判个死刑不为过吧。”

 

“慎言。”那维莱特的神色已恢复正常,脑海里枫丹的法条一一浮现,没有能支持芙宁娜判决的款项。他将那张纸用烛火烧掉,边缘迅速泛起黑边,最后的名字落款首先被吞噬:“污蔑他人最重只能判流放。”

 

“不。”芙宁娜摇头靠近他,鼻息由他的额头一直划到鬓角,停在他耳边,“不止这项罪名,还有挑拨神明与她最信任的臣下的关系。”

 

她的表情纯良,淡漠而迷离的光在眸中闪烁,是她哄骗人时最常用神态和语气:“我从小看到大的审判官,我可是一直都很相信你呢。”咏叹调的用词,连标点符号都透着蛊惑。

 

那维莱特与她对视,头脑清醒着,又被她骗了一次。

 

上疏弹劾的人被判流放,那维莱特从此稳坐审判庭。之后的时间,水神的民间风评并未好转,原因很多,比如芙宁娜一直尝试将权力从世家手中收走。

 

用舆论逼迫神明无疑是件蠢事,那维莱特提醒过世交的叔伯,但权力是会成瘾的毒品,瘾君子没有退路,反而指责他与水神私通有无,背叛了世家的联盟。

 

私通,那维莱特并不讨厌这样的指控。父亲讲起话来更委婉些,建议那维莱特不要与水神走得太近。他甚至引典据经,拿出先贤三权分立的学说:“水神、审判庭与世家,是立法、司法与监督相互独立的三部分。”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古典,像曾经向他强调正义,像不久前指责他僭越。

 

正义,僭越,制衡,一切冠冕堂皇的包装都是为了权力。获得权力,保有权力,攫取权力,他不喜欢这样的父亲,更讨厌这样的枫丹。

 

这是他帮助芙宁娜的原因,但并非全部。更主要的原因藏在他眼里,人鱼冷色调的瞳仁后。一团炽烈的幽火燃烧着他的罪孽,他必须小心翼翼。否则他毫不怀疑,这团火会将他和芙宁娜全部燃尽。

 

这团火的缘由要追溯到他年幼之时,少女吻他的额头,语调惑人:“我的小审判官。”

 

很多年以后,一场审判结束,法庭中人影散去,芙宁娜走到正中央,朝那维莱特伸出手。那维莱特打开音乐,陪她跳了一支交际舞。她仰头看他,眼中似乎柔情似水:“第一次在法庭里见面时你吻我的手背向我效忠,为什么之后都没有了呢?”

 

他思考很久:“因为那时,我想杀了芙卡洛斯。”

 

少年时代的那维莱特并不理解爱,小说课本里歌颂爱的高尚,法庭案宗上揭露爱的卑劣。可爱本就是高尚与卑劣的一体两面,诞生于欲望,升华于奉献。嫉妒的泥沼里深埋爱的根系,患得患失用以滋养,结出占有的果实。

 

要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,那时的那维莱特心中翻滚的并非对芙卡洛斯的杀意,而是对芙宁娜炽烈的爱意。

 

自此经年,从未消退,一如当年,正如现在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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